小人物【叶蓝】
去年的叶蓝合志《听风吹雨》中的文，重新看了一遍觉得怎么办我没有写出老叶的高逼格OTZ修改了一点点。
1.
春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阳光袭来，寒冷不再，绿树红花，生根发芽。
万恶的星期一，初春的好天气，非常适合踩点打卡上班。
蓝河嘴里叼着袋装牛奶，飞速蹬着脚下的自行车，像一条灵活的鱼穿梭在早上八点钟水泄不通的车流中。街口的鸡蛋灌饼摊风雨无阻地等待在工作日的早上，蓝河狠狠蹬了两下脚踏板，自行车滑到隔离带前正好稳稳停住。
“师傅，一个饼，多加生菜不要辣！”他一边大声对老板喊道，一边放下车子匆匆跨过人行道的台阶。
“哦，知道，老规矩！”摊主头也不抬地回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个就是给你准备的，等一会儿就行！”
“哎，谢谢你了！”蓝河递了钱捧过饼，转身几步冲下台阶就要跨上车……车……等等，他的车呢？
原本停靠在台阶下的自行车，现在连个轮胎印也没留下，蓝河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回头看看鸡蛋灌饼摊，老板依然忙得热火朝天。
要么是他和老板一起穿越了，要么就是他的车……被偷了。
那袋无辜的牛奶被他恶狠狠地捏在手里，重压之下，不负众望地喷了他一身。
“我*！！！”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蓝河匆匆忙忙跑进便利店，随口和收银小哥打了声招呼，一头钻进了柜台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自行车被人偷了，跑着来的。”他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企图平复呼吸。
店长沉着脸对他点了点头，没对这个听起来很扯淡的迟到理由发表什么意见，转头走进了库房。蓝河心下惴惴，凑到站在收银台前趁着没人结账打哈欠的系舟身边，问：“大春这是怎么了？生气了？”
“嗯？为你迟到？那倒不至于……”系舟掩住嘴，像讨论家长里短的中年妇女一样，神神秘秘地凑到蓝河耳边：“我跟你说，你今天……”
“这个给我结一下。”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打断了八卦现场。蓝河目光上移，只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包烟递了过来。系舟接过香烟迅速结好账找了零，手的主人便摇晃着出了门，蓝河透过玻璃看着对方跨上了一辆自行车。
那辆车……好眼熟。他恍惚地想道。
不管是深蓝色的车身，还是亮黄色的车把，还有一只完好一只修理过换了材质的脚踏板，看起来都无比眼熟。
眼熟个屁，那不是我的车吗！？这念头刚在脑海中炸开，蓝河就一跃而起从柜台里蹿了出去，把弯下腰准备继续刚才话题的系舟吓了一跳，脑袋“咚”地一声撞上了桌子。
从库房走出来的梁易春见状，皱着眉瞪了他一眼。系舟苦着脸，头顶大包，眼泪汪汪地摊开手：“大春，我是无辜的。”
叶修叼着烟跨上自行车，正准备把车骑回刚才他“借走”的地方，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小偷站住！”
然后他就骑不动了。回头一看，只见刚才便利店柜台里弯着腰的小青年此刻气势汹汹，一手抓着车子后座，一手握着拳，怒道：“你偷我的车！”
叶修叼着烟猛吸了一口。这事儿，看起来，不太好办啊。
2.
“这位同志，发生这件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回去会让他好好写检查的。”面前的漂亮女警官敬了个礼，诚恳地向蓝河道着歉，顺便瞪了站在旁边的叶修一眼。
叶修接到这记眼刀，无奈地点点头，道：“抱歉了，这个……小蓝同志。我未经允许私自借用了你的车辆，虽然说这是为了公务，但还是……”
“没事没事！”没等他背完道歉词，蓝河便有些窘迫地摆摆手：“既然是误会一场，没关系的。”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您的车之后出现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女警官递给蓝河一张卡片，道了别便和叶修一起离开了便利店。
“我看看这什么……陈果……那女警察叫陈果？哎这儿还有电话，老蓝，你有艳遇了哈哈！”系舟抢过蓝河手里的卡片，指着电话撞了撞蓝河的肩。
“哪儿跟哪儿啊你……”蓝河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系舟正欲反驳，梁易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站到了两人中间，把他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开会。”他简洁道。
蓝河与系舟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用不着系舟八卦了，大春反常的情绪，即将有答案。
“喂，你怎么想的去用别人的车啊？”刚出了门，陈果就好奇地问开了：“万一被人抓到，引起注意怎么办？”
“那就只好……”叶修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本警官证晃晃：“这位同志，我是警察，现在要借你的车一用——这种台词我老早就想说一遍了，传说中一晃就能借各种交通工具的大杀器，我觉得可以有。”
“你又来……这次还好我在附近，不然那孩子真报警你准备怎么办？”
“……他不会的。”叶修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我觉得他不会。”
“为什么？”
“因为那是蓝雨的地方。”
“啊？”
“好了，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再去看看情况。”叶修对陈果挥挥手：“你先回兴欣吧，这块儿我盯着就可以。”
顿了顿又道：“没问题的，我早上看到她了。”
不等人追问，他已快步离开。眨眼间人就在几米开外，然后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水滴注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果叹了口气，心里的焦躁和急切却奇妙地因为叶修的保证而有所缓和。毕竟关于苏沐橙的失踪，叶修一定是最着急也最愤怒的那个。要知道对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并不是叶修的风格，早上的他一定是，太着急了。
陈果低着头往上林苑的方向走去，脑袋里胡乱想着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追随着一道若即若离的视线。
戴着兜帽的少年低着头自转角走来，陈果看到他，楞了一下就要开口招呼。然而少年径直走着并不理会，只在两人擦肩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道：“别回去，有尾巴。”
陈果悚然一惊。一路上她丝毫没有被人窥探的感觉，要知道她虽然不能和叶修和苏沐橙这种有天赋的人相比，却也算是通过了正规训练的。有人能一路跟踪她而不被觉察，对方至少比她强两三个阶。
她放慢了脚步，上林苑作为兴欣最后的据点存在着，在平常的日子倒也不怕将人引到附近再做打算。可如今苏沐橙被嘉世的人设计带走，她作为兴欣的弱项被人盯梢，怎么想都有什么阴谋正在张网。她不敢再冒险，索性一头扎进路边的咖啡店，随便点了饮料坐下不动了。
3.
莫凡提醒陈果之后便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他能感觉到刚才与陈果一同到来的视线已经转而跟随在他背后，看来对方不过探探虚实，跟着谁都是一样。
只不过这样一来，对方的最终目的便无法确定。心里默默地想着，他走到一个卖场门前。卖场似乎在做家居用品的活动，每个花车前都挤满了女人，以及外围部分拎着包的男人，百千人挤成一团，场面只受货物余量的控制。莫凡闪了闪身，忽然加快了速度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他动作极快，有人跨出一步，他在那脚步还没落地之前便已经过，硬是没有对场面造成什么影响。
待他从卖场后门出来，那视线已经消失无踪了。他放下兜帽，仍是低着头，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走过街角不见了。
他走后不久，有人从卖场正门跑出来，四下看了几眼，便往莫凡来时的路走了去。如果叶修在这里，他会发现这人正是早上在便利店见过的店员之一，或许他就会知道陈果和莫凡为什么被这样匆忙跟踪。
叶修并不知道这一切，这时他正坐在一间网吧里。七拐八拐的小胡同，昏暗的招牌上写着“上网”，面积很小的几个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机器老旧发出哀鸣。懒洋洋的网管就算对方递过来的是一代身份证也照登记不误，甚至不会抬头看一眼来人与照片是否相符。
好在机器虽老，开网页的速度倒也不慢。叶修点开本市的租房信息，将地址确定在北大街A小区。
北大街A小区是一个很古早的小区，在十几年前北大街是本市最热闹的地段，那时候的房价还没有疯涨，A小区沿街而建，将地段好这条占了个十成十。
那里是陶轩和嘉世的发源地。叶修能知道这些多亏了苏家兄妹，而早上的发现让他笃定苏沐橙就被陶轩藏在那里。他最快得知苏沐橙被陶轩带了出来，情急之下顾不得被发现的可能，还顺手“借用”了路人的自行车，最终才将目标锁定在那个他以为陶轩早就抛弃了的地方。
人生总是有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偏偏有些结果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陶轩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他不知道。那时的三个好友现在只剩下两个，最后这两个人却立场相反，形同陌路，你死我活。
叶修按着网站上房东登记的电话，噼里啪啦发了求租短信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回复，同意他直接去看房。
走到一半路，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起来。他眯眼看着来点显示的号码，表情难测。这手机是早上他从陈果那里随手借来的一个备用品，启用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唯一有过的联系就是和他未来的房东。
总不能指望是谁打错电话了吧。叶修苦笑了一下，他不接电话，手机便执拗地震动着，屏幕亮了又灭，来电人很有耐心。
最终他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
“叶神。”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自听筒传了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怎么也来照顾我们蓝雨的副业了？”
叶修笑了：“我说大当家，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吗？小老百姓想租个房子也能遇到你们，这还让不让人过了？”
“叶神说笑了，蓝雨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知道的稍微多一点也不过分吧。”蓝雨的大当家口气中充满无奈：“只不过这次我们恰好有个人偷懒躲到偏僻的地方上网，又恰好他以前和您有一面之缘，为了弥补逃岗的失误，将这消息报上来了而已。”
“文州，你们这上岗培训也太不专业了吧，居然还有人临阵脱岗，你也不教育教育，区区一条哥的消息就把你收买了？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您太谦虚了，蓝雨一向赏罚分明，您的消息就算在过去，也不是什么区区一条的事情啊。”
“哎，你就别‘您’来‘您’去的了，我听着有点儿累。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炫耀你们蓝雨的产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咳……”喻文州顿了一下，“我只是想说那间房子，叶神想用的话尽管用，钥匙待会儿让人带给您。另外如果有需要，蓝雨也可以提供一些消息，毕竟我们这边消息要稍微灵通一点。”
“你这话可也太谦虚了，靠消息吃饭的地方说自己消息稍微灵通一点儿真是……啧啧。可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还得看看是什么馅儿的才敢吃啊。人情送匹马，买卖不饶针，你说我们这是人情呢，还是买卖呢？”
“文州自然不敢随意攀交情，只是过几日，还请叶神高抬贵手了。”
4.
蓝河坐在A小区门卫室里喝茶。他被大春要求拿着钥匙在小区门口等人，若早上那个“借车”的警察来了就把钥匙给他。虽然这指示莫名其妙，不过来自上层的要求绝非没有意义，他便兢兢业业在门口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结果是谁也没有来。倒是最后他和门卫老大爷聊得相见恨晚，大爷强烈要求他进屋里一起喝茶下棋。眼看夜幕将要降临，沿途路灯投下灯光，蓝河拍拍自己酸痛的腿，果断接受了大爷的邀请。
茶叶不是好茶叶，但让他将近夜半仍无睡意是足够了。他在警卫室陪着门卫大爷下到不知道第几盘棋，眼见千家万户的灯光次第亮起一片璀璨，又眼见那些灯光逐一熄灭唯留黑夜。要等的人仍然没来，但在没人告诉他可以离开之前，他必须要等下去。
他又一次将目光投往窗外的时候，黑暗中飘出一星火光，摇摇晃晃地朝着岗亭而来。那火星飘近了，岗亭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映出一个苍白的人影，正是他等了很久的那个人。
“你终于来了。”蓝河连忙走出门卫室，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了过去：“你的钥匙。”虽然等了这么久，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怒意，就像知道叶修会现在出现一样平静。
叶修看着他，表情莫测：“你一直在等着？”
“没错。”
“如果没有人来呢？”
“那我明天回去，一定会扎你小人。”
叶修笑了起来，也许下次蓝雨的大当家再打来电话，他该纠正一下之前说的话，蓝雨的上岗培训，好像偶尔也是有效果的。
住进房间的第二天一早，叶修就听到对门传来一些奇怪却丝毫不加掩饰的动静。他轻轻走到门口，凑到猫眼往外看去。好像是对门的邻居回家，拖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进门的时候箱子沿磕在门框上，发出“嗵”的一声。
新邻居进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叶修这边的门，叶修这才发现，这居然还是个熟面孔。昨天给他送钥匙的小青年，今天变成了他邻居。略一想就知道喻文州那家伙在打什么算盘，虽然在电话里他说了自己的要求，但很明显他不能相信叶修，叶修也一样无法信任他。若派人盯梢少不得被叶修发现，索性便大大方方派了蓝河来，反正叶修也知道这是蓝雨的人，这一记直球打得比变化球更厉害，倒真不愧是喻文州。
叶修之所以一定要住进这间房子，不过是因为这里正好是苏沐橙所在房间的楼上。距离行动还有一周时间，他不能现在就不顾一切去救出苏沐橙，便只能想方设法接近这里，至少在那之前保人平安。
敲门声响起。不急不缓，礼貌的三声。
叶修猛吸了一口烟，不看猫眼便径直开了门，现在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的新邻居站在门外，神色有些不安，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
他把人让进来：“咦，这不是……那个谁，小蓝同志吗？原来你住这儿啊我都不知道，呵呵。”
蓝河表情局促：“今天才搬过来，我可以协助您的行动。”
“文州让你来的？他倒真会打算盘。”叶修沉吟片刻：“我没什么需要协助的，你可以不必在意。”
“我带来了苏沐橙的一些情况。”蓝河不为所动，刚才的不安和局促也都平静下来，他举起了手里的塑料袋：“还有早餐。”
“这个可以有。”叶修点评。
5.
上林苑里，包荣兴和罗辑闹成一团。陈果和莫凡顶着吵杂默默无言地吃着早饭，却在陈果被一个包子砸中之后破功了。
“都什么时候了吵什么呢你们！好好吃饭！”陈果唰地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莫凡抬眼看了看她，继续低头吃饭。
罪魁祸首脸红脖子粗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包荣兴怒道：“他一直在捣乱！”
“我哪里在捣乱？你既然可以查到老大的手机信号为什么查不到苏沐橙的？还非不让我看你屏幕！你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包荣兴振振有词地反驳，手里还挥舞着吃了一半的油条。
“我瞒着你什么？我让你看屏幕你看得懂这些代码吗？能追踪到叶队的手机信号是因为我给兴欣的每台手机都装了一个我自己编的APP，但是苏沐橙的手机我根本没接触到过！”
罗辑是出事后叶修不知从哪儿借来的高材生，电脑高手一个，身上带着大学生的青涩和条理，帮他们处理了不少资料数据。包荣兴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叶修看中他体格好反应快便跟上面要了人，却没想到这位是个思维奇葩的主儿，直到自由格斗时叶修一拳撂倒了他，从此对叶修的命令死心塌地。但现如今叶修不在，简直没人能抵抗他的脱线。
“算了算了，话也说清楚了，好好吃饭，别瞎闹腾。”陈果挥挥手坐回餐桌边，莫凡已经不在那里了。
叶修认真听蓝河带来的情报。不出半天时间蓝雨已经查出了陶轩在楼下的房间里安排几人把守，分别是谁，以及换岗时间。饶是叶修也不得不佩服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蓝雨的存在是把双刃剑，他如今能清楚获知陶轩的情况，反过来若陶轩与蓝雨联手便也可以将他的活动探听清楚。只是叶修的身份过于敏感，而没人比喻文州更懂进退。
“昨晚你能顺利上楼是因为那时间候刚好是他们汇报情况的时候，没人在门口守着，否则嘉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你就在他们楼上。”蓝河与叶修分别坐在方桌的两条垂直边，所有的消息都由蓝河口头转述，为了避免隔墙有耳，距离便靠的近了些，叶修一吸鼻子就能闻到对方身上鸡蛋灌饼的香味儿。
“原来你老看表是因为这个。”叶修点点头，将消息悉数记下，他的脑中对如何带出苏沐橙有了具体的画面。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修补充道：“为什么你吃了鸡蛋灌饼，却只肯给我带一碗小米粥？”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鸡蛋灌饼！？”蓝河睁大了眼睛，猛地发现叶修的脸近在咫尺，吓得马上往后缩回身体。
“这还用问吗？一闻就知道了。”叶修抽抽鼻子。
“好吧……”蓝河承认：“因为这些经费不算报销，而小米粥比饼便宜。”
“……”叶修一脸痛心疾首：“怎么能这么克扣员工呢？蓝雨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要给文州差评。”
蓝河心里怒吼着“你至于吗！”，面上却是一脸镇定：“我现在改说法还来得及吗？我觉得小米粥对人身体比较好。”
“……太假了。”叶修批评：“算了，午饭就随意吧，我不吃香菜。”
蓝河心里的野兽又咆哮了起来。
6.
叶修住进新房间的第三天，见识到了蓝河那天拖进房门的大箱子里的内容。那是台造型奇特的机器，笨重无比，按钮奇多。叶修自然认得那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一台窃听机器，这玩意儿不需要在窃听地点安装接收器，确切说来它的功能有点类似于将耳朵紧贴着倒扣在墙上的杯子那样，只是两者的灵敏度不可同日而语。
蓝河灵活地操作着这台看上去很复杂的机器，叶修只是以前在情报科见过这种机器，他用的更多的还是微型发报器，这种机器所用范围十分局限，因为首先需要一个场地放置它，且离目标不能超过一定范围。好处是它比起发报器来，被发现和被干扰的几率小很多，正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你还挺熟练啊，厉害。”叶修表扬道。
“本行而已。”蓝河嘴里谦虚着，心里却不是不高兴的。叶修看着他偷偷勾起的嘴角，不由得也笑了一下。
他们现在在叶修的对门邻居，蓝河住的房间里。蓝河本人似乎也对这个临时被指派的住所不太上心，整个房间只有床的部分比较凌乱，客厅里壁柜上的摆设和灰尘都整整齐齐没人去管。床之外唯一被征用了的餐桌上除了那台机器外，摆着的就是大量的微波食品和泡面。叶修跟着吃了三天的泡面，尽管他从以前就非常习惯这种食物，却还是不禁会想念第一天早上的小米粥。
机器是投入使用了，但是被监听的对象却没有什么动静。偶尔有只言片语传来，也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句子。苏沐橙则不知情况如何，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只能从其他人口中的话推断出她在干什么。叶修听了四个小时，记下了所有情况，摘下耳机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陶轩是强行带走了苏沐橙，考虑到苏沐橙单人战力十分不俗，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也是陶轩为了制住苏沐橙采取非常手段，而不在乎人是否受伤。但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刚才一个人的话——他听出那人是陈夜辉——让他隐约觉得，苏沐橙是为了什么东西自愿离开，而那东西——他只能认为与苏沐秋有关。
能让苏沐橙这么执着得，除了她早逝的兄长，根本不作他想。
做他们这一行，最忌私情。他一直把苏沐橙护得周全，苏沐橙就像他的亲生妹妹，他没想过要让苏沐橙走他的路，而在那之前最重要的是让她脱离嘉世。可是昔日躲在哥哥背后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个成熟的女孩，她的想法叶修从不去干涉，但这次叶修觉得他有点摸不准自己妹妹的意思了。
夜幕已沉，蓝河早就泡好了两碗面，把一碗放在他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碗呼呼噜噜地吃起来。叶修发着呆，脑里却飞快地分析着新得到的信息，饥饿让他的胃里泛酸，却更容易地消化掉了那些杂乱的消息。
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已经被泡得有发白，软塌塌地挂在叉子上。叶修也不介意，飞快地吃干抹净喝完汤，才说：“我都说了多少遍，下次换个别的味儿。”
蓝河白了他一眼，指指桌子：“下次你自己选。”
叶修探头看了看，又悲愤地摇摇头：“你这明明就只有两个味！”
“申请不到经费啊大神，你可以考虑一下自费。”
“这不合适，文州难得做一次东，我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
明明是我做东好吗？蓝河已经懒得说话了。
“嘘。”虽然他并不打算说话，但是叶修忽然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嘴，他正奇怪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前不动了。
叶修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就听到敲门声急促地响起来。
7.
莫凡独自行走在夜晚的街道。接近午夜，街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最后他停在一条小巷的路口，从这里望过去，巷子里不远处有一星火光，亮了一下，便忽闪着坠落在地。一只脚踏上去，那火光熄灭了，黑暗里走出一个人。
“你来了。”那人说道。
莫凡看着他没有回话。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按我平时的作息已经睡下了。”那人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事想让我帮你？”
莫凡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苏沐橙。”
宋奇英皱了皱眉。苏沐橙被陶轩带走的事情他作为警局情报科在编人员自然知道，但是叶修身份特殊，至少现在他们无法在明面上直接帮助叶修采取什么行动，他也相信叶修这个大前辈一定有他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只是莫凡现在直接找上他，很明显是并不知道叶修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当初叶修看上两个人的身手直接从警校调了他和包荣兴过来，但这两个人简直如同地球的南极和北极，一个不善言辞更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一个思维奇葩无人理解，不得不说叶修挑人的眼光也是很奇特的。不善言辞的就是面前的莫凡，平日独行惯了，叶修对他的行动毫无限制，解释也是点到为止，也算是怕说多了他不理会。
宋奇英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只是坦白道：“这件事我没法帮忙，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苏沐橙现在应该是在北大街A小区。至于具体的情况，首先我并不清楚，其次如果我告诉你，属于泄密。”
莫凡难得地犹豫了一下。在警校宋奇英与他同届，是他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性格一丝不苟，他说只能说到这里，便不会多说一个字。但他心里焦急，知道这些远远不够，这才犹豫起来。
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宋奇英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莫凡正向着北大街走去，A小区里某栋楼某层房间里的两个人却面临着重要的抉择，这个时候和这个房间，来敲门的必然不是什么善茬。要么叶修这几天的按兵不动毁于一旦，要么蓝雨也被拖下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善终。
蓝河正要横下心去开门，叶修的手指已经搭上了腰间的枪，敲门声却忽然停了。而停了没多久，门锁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敲门不成改撬锁了！？蓝河简直想一把拉开门给对方一拳，就在他要这么做的时候，门外又多了一道脚步声。
来人踢踢踏踏地上楼，紧接着“哎呀”一声就叫了出来：“你你你……你是谁？干什么撬我家门锁！？”
撬门人也是一惊，直愣愣地转过身，看着来人挽着袖子一副气势汹汹：“哪儿来的毛贼敢撬我家门锁？也不打听打听！你给我站住，我要报警！”说着还拿出了手机。
这“贼”慌了，一把推开“屋主”便夺路而逃，后面传来依然怒气十足的吼声：“该死的贼别让我再逮到你！”
蓝河和叶修在屋里听着外面神展开一样的动静，面面相觑。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屋主”才慢悠悠敲起了门，三声轻一声重。
蓝河这才放下心来，打开了门。
“言飞，你怎么来了？”
“那还用说，这儿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离不开总部的关心，这不是派我来救场了么。”来人笑呵呵地说。
“谢了。”蓝河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说：“为了表示感谢，这些方便面你随便挑。”
“……我心领了，老蓝你越来越抠门了。”
“可不是么，好歹也让人挑个速食粥什么的。”叶修表示赞同。
蓝河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8.
那天的撬门风波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虽然叶修说那天的撬门事件代表嘉世开始做防备了，但从隔壁房间的监听记录来说，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信息。叶修为了方便索性和蓝河住在了同一个房间，毕竟虽然外界认识他的人不多，可嘉世对他的脸还是很熟悉的，他自然能不出门露面就不出门。
时间在等待中飞速流逝，明天就是叶修所说“行动”的日子，虽然蓝河并不知道是什么行动，且对叶修的身份所知不详，但是从这段时间监听的只言片语来看，他能猜到嘉世将要进行的必然是个很大的动作。
而叶修没打算让他继续猜测下去，他们吃掉最后一桶面时，叶修开口了：“蓝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之前事关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但到现在我已经可以说了，同时我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希望你能帮我。”
这段时间习惯了叶修调侃的语气，像这样忽然正式起来的叶修他有点不习惯，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本来上面给他的指示就是尽量协助叶修，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叶修一个人听着监听录音，在纸上写写画画，末了又全都丢进垃圾桶。蓝河偷偷捡起来看过，纸上全是不明所以的符号和数字，他一点也看不懂，便又丢回了垃圾桶里。
“我的事情有点复杂，简单化来说，我是被官方派到嘉世的卧底。”叶修简洁道。那年他还没有从警校毕业，却已经展露了在多个领域的才华，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也正是因为这个，他被高层从学校调出来，赋予新的身份到嘉世做卧底。嘉世那时已在H市黑道崛起好几年，幕后老大陶轩颇有经营手腕，涉足了不少产业。
那一年和他一起成为陶轩左膀右臂的还有一个名叫苏沐秋的年轻人，虽然拳脚不如叶修，但头脑十分聪明。叶修后来被道上人称为“战神”，那个少年的名字却没来得及流传出来，他是第一个发现叶修卧底身份的人，却并没有告诉陶轩。但旋即他遭遇车祸不幸身亡，留下唯一的亲人便是妹妹苏沐橙。
陶轩的野心越来越大，近两年开始涉足毒品买卖。在几次小打小闹的试水之后，准备在近期来一票大的。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叶修被觉察了身份，只能匆忙带着苏沐橙离开嘉世。由于他的资料从来没有录入过正常的警察档案系统，在短时间里他只能回到自己未雨绸缪建立的小基地里，那里旧址是一个叫兴欣的旧网吧，后来被嘉世发现，众人便秘密迁入了一个叫上林苑的小区。
而陶轩选择做一票大买卖的时间就在明天。叶修离开嘉世时间匆忙，有力的证据都没有拿到，且这次交易对象牵涉到东南亚的势力，最终只能采用在交易现场将人一网打尽的方案。
叶修让蓝河帮忙做的，就是去上林苑告知大家他的安排。这些事情中很大一部分他相信喻文州有他的手段能查到，只是是否要告诉蓝河他慎重考虑过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蓝河。不为别的，也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蓝河听到一半就是一脸生活真精彩我真的不是在看电视剧吗的表情，等全部听完已经是一种这设定还能改吗我这算是戴罪立功吗的样子，双眼无神地看着叶修不说话。
“吓到了？”叶修笑了笑，点燃一支烟。
“吓倒是没有，不过确实吃了一惊。”蓝河老老实实承认。随即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蓝雨会受到牵连吗？不对啊我们已经在协助你了。”
“其实没有官方的支持，蓝雨不会有现在的势力。”叶修深吸一口烟，“有些消息，官方不是没有办法知道，只是手段会有点……不正规，仅此而已。你大可放心。”
蓝河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把话带到。”不知为何他对叶修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潜移默化地认为叶修不会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虽然这个人和他立场不同，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人民公务员的气质，但他就是这么相信着。
9.
这句话像个flag，从一早就开始昏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看这雨点还有增大的趋势。叶修和蓝河站在窗边，隔着窗帘听着雨声。
“怎么样蓝河大大，还能不能坚持？”
“……拼了！”蓝河咬了咬牙。
大门被“砰”一声关上，屋子空荡荡的，静默时只能听到窗外越来越急促的雨声。在这满室寂静中叶修却出奇地感到放心，想起青年走的时候坚定的眼睛，他又忍不住弯起唇角。果然不论何时总会有这样的人，不用考虑利益关系，没有上下级从属，甚至他可能和你立场相反，或许认识时间也并不长，但你就是知道可以相信他，可以将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而不会有不安。
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蓝河在雨中艰难前行着，倾盆大雨把雨伞变成摆设，由此可见出门之前那句拼了，还真不是闹着玩的。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叶修，也断然不会因为天气原因反悔，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么危险的任务老大好歹给我配辆车？
梁易春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忽然打了个喷嚏。被喷嚏打断了思路的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夜幕中大雨瓢泼，一道闪电忽然炸亮，一瞬间将四周映如白昼。天边闷雷滚滚而来，今夜注定不能太平。
闪电划过天空的时候，蓝河正欲放弃雨伞，他在没头没脑的雨点中收起雨伞，便看到他的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岿然不动的身影。闪电将他的脸映了出来，一张有些惨白的年轻面孔，正是他认识的样子。
此时的叶修已经见到了苏沐橙，在他楼下的房间里。蓝河走后不久，他在窗边看着陶轩的车也开出了小区。他独自一人下了楼，敲开了那扇门。交易开始的时间是晚上11点，交易的地点已经有警方做好万全埋伏，他只要在那之前救出苏沐橙就好，因为陶轩必然离开这里去了交易现场。
事情本该如此。
事实上叶修敲开门后没有遭到任何袭击，前来开门的陈夜辉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战神”叶秋的名号，可是一点一点在实战中打出来的。
“进来吧。”里面有人说。
叶修心一沉。那是陶轩的声音，可他本不该在这里！
但犹豫仅是一瞬，他再迈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这时一只手伸到他腰间，拿走了他的配枪。
走过门厅的走廊，陶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沐橙呢？”叶修四下扫了一眼，径直问道。
陶轩轻笑一声：“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更好奇为什么你没有停止交易，比如你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
“呵。”陶轩点起一支烟，又把剩下的烟往桌子上一抛，正对着叶修站立的方向。“叶秋，我被阴了。”
“哦？这倒是新鲜。”叶修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在陶轩身边，鲜少看到有人能让陶轩吃亏，这是个天才的生意人，如果不是他的心思动歪了，或许现在又是完全不同的一派格局。
“这次买卖的上家已经被你们的人盯上了，他们以为是我做的手脚，死活也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他们也不想想，我向条子告发他们？我有什么好处？”陶轩说着有些激动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才继续道：“我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到这次买卖里了，现在，我只有这条命了。”
“如果你愿意自首……”叶修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陶轩如果有这种觉悟，又何必拖苏沐橙下水？
“你不是真心的吧？叶秋？”陶轩苦笑一下，“我自首顶什么屁用？我曾经把你当最好的兄弟，朋友，可结果呢？”
“苏沐秋也是你的朋友，可你还是抓走了沐橙。”叶修的声音冷下来。
“我没有强迫她，我这里有苏沐秋当年的遗物，她就自己跟我来了。”陶轩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放过我。”
10.
“不是我不放过你，法律并不是我来制定。”叶修有些焦虑：“先让我见见沐橙。”
“就在隔壁房间，你自己去看。”
叶修径直走向卧室房间，推开门。苏沐橙躺在房间正中的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放心，一点点安眠药，遵医嘱。我没把她怎么样，只是为了不让她再帮你添一份战斗力，你也没那么容易一个人带走她罢了。”陶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修握紧了双拳，霍然回头。一柄枪已经指着他，天边隐隐传来雷声。他一拳砸在门框上，上了年代的合成木板被砸开一个小洞。指着他的、持枪的手，不禁抖了一抖。
“你不要吓我，叶秋。我没有伤害苏沐橙，也无意和你过不去，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马上走。”
“滚。”叶修没有再看他，低低地说。
“呃？”陶轩愣了一下，追问：“你答应了？”
“一个小时，如果你能逃掉的话，现在就滚吧。”
先离开房间的是陈夜辉带领的几个喽啰，陶轩离开前看了叶修一眼，可是叶修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坐到沙发上等着苏沐橙醒来。这时没有关上的门外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他起身走了两步，就看到陶轩以一种惧怕的姿势，举着双手，倒着退回了门廊。
“怎么回事？”他让蓝河通知上林苑的大家行动，就是因为他做好了陶轩放弃交易一人出逃的准备，但是行动不至于这么快，以至于陶轩刚出门就退了回来。
陶轩慢慢退了回来，门口出现了那个用枪指着他的人。叶修看着来人不由得一愣——刚才说着“拼了”走出小区的人，现在拿着他被陈夜辉搜走的手枪，指着陶轩逼人退了回来。
“叶秋你不守信用！”陶轩绝望地大喊着，他不认识眼前的青年，也看不出青年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一切的可能性都指向叶秋出尔反尔。
“我没有……蓝河，你怎么了？”
蓝河没有看他，他平稳地举枪指着陶轩，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他开口，声音嘶哑：“陶轩，你还记得许斌吗？”
“许斌？”这个名字轻易就从叶修的记忆中跳了出来，他怎么会忘记，当年与他一起进入嘉世的卧底，他的同事。两人来自不同的学校，交往不多，只是因为卧底行动而认识。苏沐秋死后嘉世遭到过一次清洗，两人的卧底身份险些暴露，而最后，许斌自愿做了堵枪口的那个。
陶轩的身体开始颤抖：“许……许斌……”
“我原来的名字叫许博远，许斌是我的哥哥。”蓝河平静地说：“陶轩，我让你死个明白。”
陶轩绝望了，眼前的人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他更不可能指望叶秋阻止这个人。带着这种绝望，他索性迎着枪口扑了上去。
“蓝河！”叶修真的慌张了一下。他看到蓝河端着枪的手在发抖，虽然他面上十分平静，但是这个青年他看一眼就知道，没有杀过人的人，手里拿着致命武器的时候，无论再怎么镇定，眼神却能出卖他。这样的人，只要越过那条界线，整个人生都会被改写。但是陶轩已经毫无退路，恐怕拼着鱼死网破也不会束手就擒，看着陶轩向蓝河扑过去的一瞬间，他的心都快跳出来。
蓝河被陶轩扑到墙上，陶轩已经陷入疯魔的状态，死死掐着蓝河的脖子不放，口里胡乱叫着：“该死的警察！一个两个！全都是！我杀了你！”
蓝河挣扎着举起枪，下一秒却被叶修缴了过去，反手将枪柄抡在了陶轩头上。陶轩遭此大力一击，不甘心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蓝河这才缓过来，拼命咳嗽起来，叶修拍了拍他的后背，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是他弟弟。”
眼泪都咳出来的人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良久，他哑声道：“我哥从警校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明明小时候他对我最好的……明明……”他再也说不下去，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叶修蹲下身，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尾声
“我是真没想到莫凡会每天跑到小区去看有没有沐橙的消息，结果还遇到你。”那天之后，叶修带着蓝河到警局做完例行公事的询问，又坚持和他一起去医院检查哪里有没有留下后遗症。等待检查报告的时候，叶修忽然提起了话茬。
那天蓝河在雨中遇见的就是正要去A小区的莫凡。因为有蓝雨的资料库，他对兴欣的几个核心成员名字和长相都很熟悉，当下便向莫凡和盘托出实情，让莫凡回上林苑通知消息，他则返回了A小区。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刚好遇见出逃的陶轩，在那之前他和陈夜辉已经有了短暂的交手，而陈夜辉急于逃走，将枪丢在了那里。
“因为他真的很担心吧。谁让你不告诉他实情。”蓝河说。
“嗯……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他。”看着陶轩扑向蓝河的时候，他心中猛然爆发的揪心简直让人头发都要竖起来，他担心那把枪走火，又怕陶轩把人撞出个好歹。沐橙是他妹妹，他的担心理所应当。但沐橙之于莫凡，蓝河之于他，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这样的担心，总不是没有理由的吧？
这理由像种在心里的某颗种子，未来的事情也许现在并不明朗，但假以时日，或许会开出不一样颜色的花朵。
他们都是这大千世界里的小人物，所求不过是一份简单的，彼此信任罢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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